“什么是存在?自从俄狄浦斯解开斯芬克斯之谜后,存在之谜,不知困扰着多少人为它走向了凄壮的祭坛。亚里斯多德说:“那个自古以来就发问的问题,那个现在仍然要问的问题,那个将来永远要发问的问题,那个是我们永远不得安宁的问题就是:存在是什么?而这也是在问:本体是什么?”(1)昆德拉没有给“存在”下一个定义,他在《小说的艺术》中说:“小说不是研究现实,而是研究存在。存在并不是已经发生的,存在是人的可能的场所,是一切人可以成为的,一切人所能够的。”小说家发现人们这种或那种的可能性,而这些所有的可能性全都有一个依据,即“在一个外界的规定性已经变得过于沉重从而使人的内在动力已无济于事的世界里,人的可能性是什么?”(2)“存在”既然是不能被体系化的,那么,究竟该如何去理解什么是“存在”呢? 我想,昆德拉所指的“存在”,实质上就是“媚俗”的“普遍存在”。由于各种团体和个体对有不同的信仰和主义,也就有不同的媚俗形式,因而也就有了各种不同的谎言,谎言就是为了取媚,(3)因此,各种各样的媚俗,构成了人类普遍存在的劣根性,在昆德拉的笔下,媚俗已并非对每一类任何某个特定情景的描绘,也并非仅仅限于艺术,它已成了政治,社会,文化的一个基本特征,成了人类共同生存状态的一个指称。也是对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轻”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内容来自www.paper51.com 媚俗更是一种对“生命的绝对认同”,是对存在的遗忘。于是,媚俗就像一面双面镜。即存在的轻与重,媚俗是对大一统的“我们”一种肯定,是对社会认可的一种标志,然而另一面是自己本体存在的证实,是生命独一无二的。媚俗是对现实的盲目随从,让我们拒绝思考,因为谁都不想将自己本体的个性凸现出来,对本体的“我”,我们一遍遍的认同,以平衡在社会中失去方向的自我。人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的平衡“我们”和“我”的关系。米兰昆德拉说“媚俗是掩盖死亡的一道屏风,在被忘却之前,我们会变为媚俗,媚俗是存在与遗忘之间的中转站。”因为媚俗,使得我们的生命和生活本质在异化,单纯的变成了存在和被遗忘,而这两者之间的选择仅仅取决于你对生活的态度。人们的存在被异化,人的生命都从最初的实在转向了未知的虚空。 http://www.paper51.com 二、关于轻与重 paper51.com 昆德拉把人们引导了关于永恒轮回的哲学命题的思索中。如果人的存在的每一秒都无数次的重复,人就会像耶稣一样被钉死在永恒之上,对永生不死感到恐惧。如果一切都成立,那么历史又被昆德拉引入了关于生活偶然性的思辨中。既然永恒轮回不存在,那么人生则无法彩排,人生就是惟一的一次无法修正的正式演出,人生就是无数个偶然行为的集合体。在这个没有永恒轮回的世界上,生命属于我们的只有一次,倘若人们都可以回到生命的起点再渡银河,那么生活的偶然性和人生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生命的沉重却可以在生命的全部灿烂轻盈之中得以发展;但是,难道沉重就是残酷,轻松就是美好吗?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就是一种最真实的生活;如果一个人完全没有负担,比大气还轻,他将会变得似真非真、完全自由却没有意义;那么,我们选择沉重还是轻松呢?”(4) 内容来自论文无忧网 www.paper51.com 昆德拉把这一对重要的哲理范畴——轻与重推到人们的面前,这是人的基本生存境况的两极,是人的存在的一对重要编码。于是,小说中蕴含对存在本质的思辨的人物群像就展现在我们面前了。小说中男主人公托马斯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中走到生活舞台的中央,他的生活代表了这个没有永恒轮回的世界上,人们对最普遍的存在方式和存在编码“轻与重”的选择。托马斯一生放荡不羁、生性自由,但他一生追求的生存图境况却漂浮在轻与重的两极之间,所有的责任,正义感,对妻子的感情,构成了他沉重的生存境况,他感到步履维艰,生命几乎窒息。于是,他竭力要逃离这种生命存在本身的重量,想要摆脱这种生存境况,然而,当真的摆脱了,他又感到负疚,感到漂浮失重,不知所措,他就成为永远无法到达彼岸的灵魂徘徊在轻与重之间。托马斯是用自己的重从萨比娜身上换来轻,他信奉灵与肉的分离,萨比娜于他是“顺水漂来的篮子”;而萨比娜却是用自己的轻从托马斯身上换来真实、苦难,因为她无法忍受托马斯在肉体上对她的背叛,也就是无法忍受灵与肉的分离。就这样,轻而复重,重而复轻,欲重还轻,欲轻还重,重重轻轻,轻轻重重,生命中的轻与重在悄然转换着,托马斯始终徘徊在这存在的两极之间。人的存在意义究竟为何?我们选择什么?重还是轻?他以整个生命进行的是一长串永无止境的追询和叩问,这些始终困扰着他,他在无数次的轻与重之间的转换、冲击和选择,痛苦地体验着。终于,他和特蕾莎回归乡村,远离了喧嚣,他成为了一个卡车司机,生命中再也没有放浪形骸的轻浮感,拥有的只是田园牧歌和特蕾莎,感受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恬静,在他生命最后一站中,我们看到的仿佛只是他的俗念烟灰与忧郁,对于托马斯而言,田园牧歌只意味着对媚俗的沉重的现世生活的否定而不是生命的轻松,更不意味着伊甸园的降临。一场偶然的交通事故把他和特蕾莎带上了不归路,两个沉重而具有丰富意义的生命个体顷刻间一同飘向了虚无的世界。这个结局体现了作者最沉重的思索,也是留个读者的问号:托马斯一生所思追问的存在的意义在哪?他一生在自我放逐于轻重之间,然而存在的真实性却最终指向了存在的对立面——虚无。人们仿佛听到了萨特的声音:“存在就是虚无。”然而,托马斯始终不能顿悟真谛,他痛苦的灵魂被刻在了他的墓碑上:“他要尘世间的上帝之国。” 在选择轻重时的对立与两难,构成了人的一个基本存在境况,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本质,都可以在这个哲学命题上找到印证,究竟是选择轻还是选择重,昆德拉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只是提出了这个问题并给出了阐释。在一个道德混乱的时代,轻与重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追求存在本质的意义,选择承担重,并不一定就能收到预想中让人压的起不来的沉重感,反而常常导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但是,这轻松之中不也正包含着生命存在的沉重感吗? paper51.com |